父亲拿着50W的绿卡却过不上年薪5W的生活

水梦家园

父亲拿着50W的绿卡却过不上年薪5W的生活
| 2019-05-17 23:45:36  人物十分钟
01 * N# b4 Z2 X6 E& H) X' F5 R - i/ N& G6 M! f( i5 P拿着50W的美国绿卡 4 I. u+ J$ i4 z# T 却过不上年薪5W的生活 ' m+ T0 D0 Q, P$ r, t 转眼之间，父亲在美国混了20年了。我至今记得10年前他终于拿到绿卡的那种 ' X# s4 w. m1 V 9 n& }5 V& h  |' d, o# F: ?$ f0 E' \6 ~激动，他回到了阔别10年的家乡，那时我11岁，上一次与他分别，我还在母亲的怀里酣睡。 我的父亲，骨子里充满了忍耐和冒险精神，在我们这个沿海小镇，有太多像父亲这样的男子。20年前父亲与母亲和一岁的我告别，只身前往美国。身为全村第一位前往美国的男子，他带着“全村的希望”。 5 s) n4 P% a  u然而命运却捉弄了父亲，尽管他是我们村去美国的第一人，却远远没有他带着出去的那些人混得好，20年来，有的人成了连锁餐厅的老板，有的人开了自己的贸易公司，有的人回国后开发房地产发了大财，登上了富豪榜，而我的父亲，却还是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，每天不厌其烦地向社区的大叔大妈们推销保险，一年还赚不到5W美金。 ! B! h( W. v6 w; }( u1 X: v也许大家平时听过太多美国华人的成功故事，似乎觉得只要早年间去到美国的华人，现在都发财了。但我告诉你真相，大部分来美国的华人，其实就混得普普通通，大富大贵者，不管在哪个国家，哪个时代，都是少数，而只有这些少数才会被报道出来，造成成功的假象。 ; G: m( o$ k( g! P; S 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混得普普通通呢？不是亲历者不知道其中缘由，我来告诉大家吧。 0 P% W2 X$ L  _: t5 k! j- C早年间来美国的华人，以沿海乡镇居民为主，都是在老家实在没啥赚钱的法子，逼着出去的。为了移民基本上都借了外债，像我父亲当时就借了8万块钱，给蛇头的。所以一到美国，我父亲就埋头干活，不抽不喝不嫖不赌，连一罐可乐都舍不得喝，就为了早点把钱还上，家里还有老婆和1岁大的我等着他寄钱过日子呢。 - m: b& S+ [! u& x4 m1 h& U 除了赚钱的压力，还有来自身份的压力。父亲是“偷渡”过去的，他只能打黑工，只能在老乡的餐厅工作，只能在唐人街生活，时不时还要担惊受怕，被移民局的警察给抓住。他对我们说过，当时要是被抓住遣返了，“就去跳大桥”。 5 h- z5 Z+ H6 w+ G7 N1 e这种被生存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生活，我父亲整整过了十年。不管他以后做了怎样对不起我们母女的事情，光是这十年，他就有足够的资本让我一辈子尊敬他。 8 A( E8 n/ I5 U3 C3 ^6 _ 但也因为这十年的生活，将父亲的眼界限制在了唐人街这方寸之间，他只知道苦干苦熬，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着怎样的变化，别人是怎样既不费力又不费时地赚到大钱。 / _! b# l9 f; U1 f( o 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拿到绿卡，可拿到又能怎么样呢？多少美国人不是照样过不好自己的一生？为了这张绿卡，父亲牺牲了太多，也让我们这个家庭为之破碎。 # ?1 B7 a/ _/ |0 B 而他自己，除了一张绿卡，也近乎一无所有，甚至众叛亲离。 ( h/ L( a2 d/ C9 _: M' Q5 ^3 w* d/ { / V. |0 z7 n# P: |7 o# n02 3 y+ M9 z; N9 z0 P, ]" I我在中国过得好好的， " X; g) |. J6 e/ u# q* z; M* | 谁愿意来美国过乡下日子？ ; J& F/ f: A8 Q* B6 i& s3 K 父亲有外遇这件事，母亲其实早就知道的。我一开始很担心母亲会立即和父亲离婚，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满不在乎。原来周围的环境和舆论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，同村许多女人都说，男人在美国有外遇不算什么事，只要把钱看紧了，男人总归是要回来的，最好还能把那个女人的钱也弄回来，这才叫本事。 人在生存压力的边缘生活久了，许多事情也就变得无所谓了。母亲带着我，靠一点房租和父亲寄来的钱生活，对于什么是“爱情”，她没空搭理。 0 J& K' j& d1 S" Q  @ 6 W  n7 h; H* f% G% D3 |- O9 {6 Q她有时竟会拿父亲外遇的女人开玩笑，嘲笑那女人傻乎乎的，跟着父亲这个自己身份都没着落的男人，仿佛在谈论别人的八卦。 , {) p: N) `5 y3 v/ w 我是到长大以后才清楚，父亲的外遇，其实是很多美国华人因为长期单身在外，组成的“临时夫妻”：各取所需，逢场作戏。 2 |; R3 b& J3 K; I: i- E但父亲和母亲最终还是离婚了，因为钱。 2 L: l' R9 ~, v: n9 p8 C ' X# E4 T- G9 ]; u% T. j& G因为钱变得多了，母亲有一天忽然觉得，自己不再需要靠父亲的汇款生活了，她与父亲之间最重要的情感纽带也消失了。说起来好笑，我本来以为父母之间最重要的纽带是我，但为了多分点钱，母亲同意父亲将我接去美国。 - ]/ C% k, }6 n 当我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时，她却说：“你现在不花钱就能去美国，去留学，我这是在为你好啊”。 似乎周围所有人都是这么看的，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，有个婶婶对我说：“你真是好命，我家女儿读书读到第一名都去不了美国，你都不用怎么读书，直接就去美国了”。当时我心想：“老子读书也不比你女儿差好吗？” ; m+ m$ w+ k. m3 f* s1 p+ c 尽管如此，我还是带着无限的憧憬跟着父亲去了美国，可后来才发现，为了跟我妈离婚，父亲把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，但他跟我说，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，他现在是有绿卡的人，可以找正式工作了，很快就会赚到更多的钱给我。 4 B$ R) A) @& p9 \就在他“赚更多的钱”的承诺下，我过了一年又一年的穷日子。他听说做房屋中介赚钱，跑去考了经纪人证，结果别人都赚钱了，就他不赚钱。后来又试着跟人合伙开餐馆，结果中餐竞争太激烈，倒闭了。最后只能去卖保险。   Y; d: ?' Z, T4 X/ g我们家很久以来都只有一台二手丰田，当我拿到驾照之后，希望他送一台新车给我，结果他还是送了我一台二手丰田。 ! h6 L2 y( m& Z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，虚荣心强极了，我冲他喊：“我不需要二手车，这种垃圾就应该送到垃圾场去，而不是出现在我的大学生活里”。 父亲没有生气，他试着跟我讲道理：“你看，你一来美国就什么都有，有房子住、有大学可以上、还有合法身份、现在还有自己的车，这些东西可是我刚来美国做梦都不敢想的，我熬了十年才熬到一张绿卡，这张绿卡你知道现在值多少钱吗？50W刀啊50W……” % A8 g# [7 P5 A' j2 A ( l8 q0 S/ s5 J+ T  S% g9 p& V“那是你要接我来美国的”，我打断了他：“我在中国过得好好的，谁愿意来美国过乡下日子！” " l5 i" {5 M: Z   C8 K. X  Y7 M+ q) k1 L父亲抑制住了要打我的冲动，我们之间的矛盾冲突也才刚刚开始。 ; Z9 X+ J9 ]$ C- h' W2 P ! z. x0 \3 H' ~& ?上了大学，我更不服管了，经常和几个死党在外面玩到深夜，有时夜不归宿，成绩也是一落千丈。学校通知父亲，父亲陪着我回到家中，然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。 7 q5 n, q1 E/ T3 r. o! G 父亲又试图用他如何不容易熬到绿卡来教训我，说：“我熬了十年啊，十年才拿到绿卡，才能把你接来美国上学，你就这么浪费我的苦心吗？” 2 X& w- Q5 g; p8 x- s* o我反驳他：“你就不该接我来美国，中国现在不一样挺好吗？你觉得美国绿卡是个宝，我觉得狗屁都不是”。 + A" E* S! i" ^) Q. [" P& S0 v2 K 7 t4 x4 r2 W1 W, H* G, y; D  G父亲说：“你要是在中国，就会跟着你那妈妈一样天天赌博，你就废了”。 + x8 g, w2 b5 b9 o; h, h7 G & \% s0 L1 N6 O“放屁”，我吼他：“那你在美国又是什么，还不是个穷鬼，是loser！” ; ^7 t! r2 A$ A( w父亲终于还是给了我一记耳光，我摔门而出，半年都不曾理他。这也是我叛逆期做的荒唐事，让我的父亲陷入“一无所有，众叛亲离”的处境。 + i8 y5 A3 f; B  ~: q/ k  @ ; C# [" a4 w, g! N) D: P$ W/ d4 q03 + g! B3 {4 Y) E2 b6 W7 ]& S ' @0 m; E$ J9 K1 p' y" Z爸爸这辈子一事无成 ; _4 |* f* u; L# y- S: c & }' o" w. ~) i- ~' t" o而你却可以有万般可能 * q0 O# ], B; Z但最终我们还是和解了。原因很现实，我没有钱，还需要他来养活。我这才知道了自己的无能，也感受到了父亲的宽容。他没有一句抱怨，帮着我处理生活上的事务，我们之前的争吵一句也没有提，就像没有发生过。 在此期间，我也听闻了母亲的一些事，拿着父亲给她的钱，她去做生意又赚了不少，但迷恋上了赌博，据说别人怂恿她赌的理由之一是：“你看你女儿都在美国上大学了，以后肯定有出息，你还怕什么？” / P+ `- A( V5 B/ G ) c" N# c% G% y5 ?我立即打视频电话给她，告诉她我还没有毕业，就算毕业了，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，所以不要指望我替她还赌债，现在都还是父亲在养我。 母亲听了，冷笑一声，说：“我知道了，你跟你爸好好做美国人吧，我不会拖累你们就是。” 0 k! R, H  n( l 我有时候在想，如果父亲当初没有去美国，我们一家三口今天会是什么样子？再差也不会如此支离破碎，毫无感情吧？ - N6 L5 c+ }+ s9 B: R' H: P . ~1 O0 T9 m6 R% } 8 P1 s; F, V# {5 K我有一次问了父亲类似的问题，问他来美国后不后悔？他说肯定是后悔的。当初以为到了美国，就满街捡钱了，不出几年就可以回家盖房子当老板了，可没想到，这美国的钱也不好赚。 但他又看着我说：“其实我们这一辈人，人生的命运很多时候都没得选择。但你不同，我们用半辈子的时间给了你选择的机会，我们奋斗的终点就是你的起点”。 ) S# i& Z, [; e) s( |, w" E% D : I. F6 \3 o: J  N8 \他又说：“你知道当初我多羡慕那些留学生吗？我们这些打黑工的，出门在外都抬不起头来，可留学生不一样，虽然也是一样穷，但他们走路昂首提胸，那真是天之骄子的感觉，所以当时我就想，一定让我女儿也来美国留学，一毕业就能进入大公司做正式工作，做个昂首提胸的人”。 , s! Z3 y8 Q, s9 v, X+ d- \ “对不起爸爸”，我流着泪说：“可你们也牺牲了太多，牺牲了所有的青春啊……” " H2 f* W9 [$ D' W1 z这就是我的移民故事，她太过现实、平淡、一点也不励志，但她是真实的。希望我的故事能够让大家知道：上一代移民牺牲了自己的青春，才有了下一代移民选择的权利。移民不是一代人的事，而是几代人的接力，要付出的代价，你们可曾准备好了么？